2025年9月14日，美国传媒巨头Penske Media Corporation正式对谷歌提起诉讼，指控其搜索引擎的AI摘要功能非法利用新闻内容并导致出版商流量锐减。这场诉讼不仅关乎两家企业的商业利益，更折射出人工智能时代内容创作者与科技平台之间日益尖锐的版权矛盾。
作为《滚石》杂志和《好莱坞报道》的母公司，Penske在诉状中直指谷歌利用其搜索垄断地位强迫出版商接受不公平条款。诉状核心观点认为，当用户在谷歌搜索结果显示页顶部就能看到AI生成的新闻摘要时，他们点击原文链接的意愿将大幅降低。这种”摘要即终点”的模式严重削弱了出版商通过广告和订阅实现内容变现的能力。更关键的是，谷歌被指控以搜索索引为要挟——除非出版商同意其将内容用于AI训练等衍生用途，否则网站将无法出现在搜索结果中。这种”要么接受条款，要么失去流量”的二选一策略，被Penske形容为数字时代的”魔鬼交易”。
谷歌方面则通过发言人Jose Castaneda重申其立场，称AI摘要功能”使搜索更有帮助性，创造了内容被发现的新机会”。该公司上月发布的博客文章强调，搜索点击量”同比保持相对稳定”，且点击质量有所提升。但这种模糊表述遭到出版商的集体质疑。《每日邮报》母公司DMG Media公布数据显示，自AI摘要功能推出后，其点击率暴跌89%。《华尔街日报》早前报道也指出，《商业内幕》《华盛顿邮报》等媒体均遭遇流量下滑。皮尤研究中心的实验更揭示：当搜索结果不含AI摘要时，用户点击文章链接的概率是存在摘要时的两倍。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当用户直接询问谷歌自家的AI助手Gemini”AI摘要是否减少出版商流量”时，得到的回答竟是肯定结论。这种官方表态与AI反馈的自相矛盾，暴露出科技巨头在平衡技术创新与产业生态时的两难处境。值得注意的是，这已非首例AI版权纠纷。就在诉讼前三天，百科全书巨头刚刚就内容剽窃问题起诉AI公司Perplexity，显示传统内容生产者正形成维权联盟。
这场诉讼背后是价值2200亿美元的全球数字广告市场重新分配。随着谷歌将AI摘要整合进90%的搜索会话，传统”搜索-点击-浏览”的流量漏斗正在坍塌。出版商指控谷歌通过控制流量入口实施”数字勒索”，而谷歌则辩称技术创新必然改变内容分发方式。法律专家指出，本案可能成为检验美国《数字千年版权法》能否适应AI时代的关键判例，其裁决将直接影响欧盟《数字服务法》等全球监管框架的修订方向。
在技术伦理层面，争议焦点集中于AI训练数据的”合理使用”边界。虽然谷歌声称摘要属于片段化使用，但出版商认为这已构成对原创内容的实质性替代。更深远的影响在于，如果法院支持出版商主张，可能迫使科技公司建立类似音乐产业的版权分成体系。目前Spotify等平台已向音乐人支付每播放次数的版税，而新闻行业始终未能建立等效机制。
这场诉讼也折射出传媒产业的生存困境。过去十年，美国新闻机构裁员率达60%，地方报纸更是成批倒闭。当出版商用法律武器对抗科技巨头时，其诉求不仅关乎经济赔偿，更是在争夺数字时代的话语权定义。正如某媒体高管所言：”我们不是在反对技术进步，而是要求建立尊重内容价值的游戏规则。”
随着庭审程序启动，双方将就三个核心问题展开攻防：AI摘要是否构成版权侵权、谷歌是否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以及流量损失与AI功能是否存在因果关系。本案可能持续数年，但其引发的行业震荡已然显现——包括《纽约时报》在内的多家媒体正重新评估与谷歌的合作协议，而微软等竞争对手则趁机推广”出版商优先”的搜索方案。
这场世纪诉讼的最终结果，或将决定未来互联网是继续维持”免费内容+广告”的传统模式，还是转向”付费墙+版权授权”的新生态。在技术创新与内容保护的天平上，法律需要给出与时俱进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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